三、夜行者

 

这条路没有路灯,但很长,似乎要走上半小时的路程才到家,前半段还有一点从排列路两旁的店铺透射出来的微弱光线,那都是艰辛经营的小店,都已经晚上九点了,还没打烊,从幽暗的马路望过去,店里似乎定定坐着一个人,那个人的头上挂着一盏日光灯,那灯管大概挂了很久吧,惨白的光无力地照射,要死不死的。后半段路,就彻底黑暗了,如果碰见没有月亮的晚上,这段路,就形同一个盲人走路了,完全依赖直觉。尽管如此,小梅已经习惯,每一天,天未亮的时候,她就抱起脑瘫的孩子,赶在交通高峰期开始前搭上公交,中途还要再转车,要是进入高峰期就麻烦了,既要顾着孩子,又要追车挤车,如果碰巧孩子闹起来,就不堪设想了。所以,小梅宁愿起得早,两眼惺忪去搭车,也不要把自己陷在高峰期的窘境中。一早出去,回到这条漆黑的路上时,已经将近九点,每天如是。身体疲惫已经不在话下了,反正就是命吧,也最好不要计较,连埋怨也不要。

清早抱着孩子赶路,晚上又抱着孩子回来,小梅的手和腰又酸又麻,快三岁的孩子,他的重量像两个大西瓜,虽然有朋友送了个背带给她,算减轻了背负孩子的力度,但毕竟天天如此,孩子的身体也一天天长肉,看着孩子长肉,作母亲的,理应欣慰,只是孩子要是能走路,多好。这样,路再黑,她也能牵着孩子的手,不需要再背着他了,至少这对于小梅而言,是一个往前走的鼓励,不然,每天这样奔波劳累,就枉然了。

后半段路,漆黑一片,朋友总担心她,问她怕不怕?为了孩子,她不敢想怕不怕的问题,如果有丈夫陪在身边就多黑也不怕,可是,为了继续赚钱给孩子治疗,丈夫去了远方干苦工,她知道丈夫也在全然黑暗的地方,为了赚取更多的钱,丈夫不惜健康远赴他乡,到了一个巨大的油田,长年累月在幽暗的地底深处干活,他分不清昼夜。想到丈夫,她就不怕了,反而,黑暗使她与丈夫联结,当她走在黝黑路上时,她感受到远处同样身处黑暗中的丈夫。

如果孩子不是脑瘫,丈夫就不用典当生命去干苦活,他们两可以用年轻和体力就能在这个城市中赚取需要的钱,说不定还能搞个小生意,慢慢小康起来。但,为了这脑瘫儿子,丈夫一个人承担全家的开销,女儿被迫留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,而她则留守这个城市,每天一早出门带孩子到康复医院,晚上回来,周而复始。她咬紧牙关去适应路的黑暗,但她怕这样的日子最终没有看到所期待的成果,整个家庭都为了这样一个脑瘫儿,有时她想,如果没有他,就不是这样;有时她又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内疚。儿子真的很乖,白天的康复治疗常常把他的脚拉扯得非常疼痛,他就一边哭,一边让护士用力拉扯他的脚。黑暗覆盖了她,她在寂静中保持警觉,丝毫无法放松,可是,奇妙的是,静谧像一位心灵导师,在她步履急速时,静谧引导她的心,有时似乎去了很远的记忆里,曲曲折折地,或信步漫游式地,每次回到家,心里反而感到轻省。她常常想,是那个“静谧”来善待了她的心吗?

有一次,静谧来了,她想寻求对话,像她曾经渴望与安拉对话一样。原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开口向安拉说话了,而且说了,她也没有听到回话,当然,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她,可以这样与安拉说话。从小她被教导与安拉的关系纯粹一个“诵经”的仪式,这个仪式是否产生对话和沟通?她想这可能是她个人的一厢情愿,身边没有其他穆斯林朋友告诉过她,他们透过诵经就与安拉聊起来了。可能这根本上就不符合伊斯兰的教义吧,她想。但,抛开这些教义,她在静谧中,有一种新的渴望,她渴望真的有一位这样的神,不用透过诵经,就可以直接聊起来,而且,神能像“静谧”那样理解她的心。那一晚,她感到自己疯了,她竟然在静谧中,向静谧说话:“如果你在,你向我显现,让我看见你。”话一出口,她就怪罪自己,马上停止了,但,她知道,她刚才说的那个“你”不是安拉。

 

故事小感触

耶稣说:“你们所有劳苦担重担的人哪,到我这里来吧!我必使你们得安息。”在静谧中,有这样一位神,祂是耶稣,祂主动邀请我们到祂那里去,祂要与我们一起,祂使我们劳苦的心可以安歇。我们可以直接与祂产生沟通,在静谧中,祂听到了你内心的声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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